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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快消息!逆熵.一.爱茵 1.2西西弗斯

来源:哔哩哔哩    时间:2023-05-30 14:36:31

半小时后,汽车在奥格斯堡大街上疾驰。

我换回了在学院里常穿的黑色竖纹裙,腰束很紧,我很讨厌这件装束,它总让我想起,即使在那个以自由研究氛围著称的大学里,也有需要这种条条框框束缚的舞会之类的存在——但为了我的学生,就破例穿一次正装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资料图片)

【卡尔】

你在那边每天也是这样一睡不醒的?

【我】

...有没有可能,研究课题解决不了的时候我都不会想着去睡觉。休假回家补觉还要被某人扰了清梦...

【卡尔】

你不是物理天才吗?还能有解决不了的课题?

拙劣的转移话题方式。

不过比我那个只会说今天天气很好的英国籍导师来的好。

【我】

是是是...要是都那么轻易解决还要我们物理研究者干什么。再说了,古斯塔夫那家伙突然抽了风一样非要研究什么虚数内能非对称转化技术,搞不懂他研究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干什么——到现在连虚数内能的存在都还只在纸上躺着呢。

【卡尔】

...什么转化?

【我】

...算了,反正你听不明白。

卡尔罕见的没有反驳我——至少在我记忆里是这样。

我看向窗外,绿色的尖顶或是梨顶和橘红色的屋面交映,这种色彩搭配大概正发源于这城市特有的红绿枫叶景观。蓝白色的窗棂,时不时一闪而过的黑色雕塑——看不清是什么,都在宣告这座城市的古朴和庄穆。

【我】

我记得这里还是莫扎特的故乡来着?

汽车拐进一个小巷。

【卡尔】

是啊,正好,左边就是他的故居。

很普通的房子,人流很少,除了苔藓爬的更高一些,墙面稍稍泛黄,还有几处泛白的大概是孩子踢踏的痕迹,在有些晃眼的阳光照耀下,和其它房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

没有什么保护措施吗?或者是铭牌一类的?

卡尔瞟了我一眼。

【卡尔】

战争爆发没多久,你就去读大学了吧,对这里的情况毫无了解?

【我】

啊?是啊。你知道的,我崇尚科研自由,那群人独裁的国内显然不可能呆下去的,别说研究,保命都成问题。何况...

【卡尔】

何况?

【我】

何况我厌恶战争...特别是一想到这次战争是我们国家挑起的,我就感到一股恶心...只想走。

【卡尔】

也是啊,当时祖父在凡尔登战役去世的时候你还是个啥也不懂的小不点儿,在灵柩边哇哇哭——也可能只是被吓的?那时候也可以看出来了。

【我】

行了,别说了。

每逢提起类似的话题,我都会莫名的烦躁,也许是骨子里与世无争的科研气质让我对此深感厌恶,我实在难以理解一群自以为是的疯子消耗着无数的人生为了所谓天空和海洋去毁灭天空和海洋的行为。

倒是你啊,当时我费了好大劲和导师求来的的陪读名额,你死活不肯和我去。害我每周都得写信来问问你死了没。

【卡尔】

劳烦您老关切嗷...诶哟!

我掐了他一把。

【我】

说谁老呢!

正愁没理由出早上的气。

【卡尔】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我们说回刚才吧,你觉得处在战争中的国家,甚至被攻进首都的国家,会有人在意莫扎特吗?——呃,好像又说到你不想听的了,抱歉。

【我】

...没事,你继续说。

虽然那股厌恶感驱之不散,但对这片故土的往事,我还是忍住性子听着。

【卡尔】

...倒不如说,莫扎特故居现在能保持原样已经是个奇迹了——这片居民区都是战后被修缮过的,那个没人住的房子当初没被难民搜刮一空,还是得益于有人在战争岁月都尽力保护它...当然,你哥我也有参与啦。

【我】

......所以,你不肯跟我走,就是为了保护这玩意儿?!!!

看着他有点骄傲的脸,我心里一股无名火升腾而起,好像已经积压了很久。

【卡尔】

啊啦?你不是很喜欢音乐吗?

【我】

......那玩意有命重要?毁在战火里的东西有多少?再不济你之后回来修缮不行吗?乐谱不是都在吗?

【卡尔】

啊啦啊啦,乐谱反倒没那么重要啦。

【我】

所以?

【卡尔】

听过《时间终结四重奏》吗?

【我】

...没有,你能不能别岔——

【卡尔】

那是一个法国作曲家被俘时在狱中写的。我有幸听过,我相信它在未来必定成为脍炙人口的反战作品之一——但在今天,即使是酷爱音乐的你,也对它闻所未闻。

【我】

......

【卡尔】

最宏大的作品经常诞生在战争中——但战争中的艺术家唯一能做的只有创作艺术,而不是终结战争,而人们甚至没有机会将其阅读,这是一种荒诞,埃玛。《时间终结四重奏》就是如此。说回莫扎特,记得他的《唐璜》吗?被他冷嘲热讽的那些愚蠢的贵族?但在这几年的被那些贵族——我感觉还不如贵族掌控的德国,莫扎特的故居是凋敝的。

【我】

...所以?

【卡尔】

我说过了吧,即使在那样的岁月,也有人在保护它,虽然人数不多...那些人也是难民,埃玛,但他们还是在保护它,即使这样可能更快失去生命——盖世太保杀人可不需要理由。这是对荒谬的反抗。我一定要保护的不是什么莫扎特故居,而是这些人——这些西西弗斯。

【我】

西西弗斯...那个推石头的?

【卡尔】

对...被洗脑和被压迫的人太多了——战争是一场双向毁灭,唯一的胜者是发起战争的人,即使他们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我见过听信蛊惑的好孩子,但是他们扔掉了石头——被判处了死刑。但也见过因为家里有犹太人,有孩子而屈服于淫威的、低声下气的、只能保持最低道德底线的可怜人,我不会因此蔑视他们,那是命运让他们背负的锁链、推着的巨石,但他们还是推了...还有剩下来的人,例如莫扎特故居的保卫者们,我的那些同学们,为了让前一批人不必低声下气的人们...都是推着重于自己无数倍的石头前进的人...他们都是西西弗斯。

【我】

同学?

【卡尔】

是,举个例子吧,1943年白玫瑰运动...历史书上大概会这么记载?我和同学们一起在慕尼黑大学发传单——他们有些人被抓到,直接枪毙了,索菲、汉斯...我侥幸逃过一劫,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哦?

他似乎想用拙劣的玩笑活跃气氛。

【我】

这不好笑,卡尔。说了半天,听起来你就是那种充满大义的革命者?...看着我干什么,指望我夸夸你吗?而且,你在1943年的信里完全没有提到过这件事吧?

我转过头,装作趴在车窗上看风景,偷偷用袖子抹一下有点潮湿的眼角——鬼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他顿了一下,显然没料想到我还记得信里写了什么。

【我】

说的好听...你还真是个为人类奉献的人啊,搞的我感觉自己出去读书和一个逃兵一样。

这倒是实话,虽然...但到底是从小听过英雄故事的人,说不触动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还是很焦躁,焦躁于这几年里对他的埋怨此刻说不出口,焦躁于我和他相比似乎自行惭愧,更焦躁于我尽管惭愧,但对这个故事的情感仅仅止于触动而已——而没有在我的设想里更深一步的感触。

【卡尔】

怎么会——我没那么高尚,没有人看不起你,至少我不会。哪有那么多天生的大义者。西西弗斯都是需要原动力的。

【我】

啥玩意?你们读哲学的都这么说话?

卡尔叹了口气。

【卡尔】

祖父死的时候,我可不像你一样是个娃娃。你出生前,他最宠的就是我了。他是个大好人——但为了一家的口粮,他还是去打了仗。学过的吧?那场战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算了,不提这些了。

【我】

......

我知道我不该再说什么。

【卡尔】

啧...有感而发了,说了这么多...

【我】

那个是什么?

我有些混乱,试图岔开这个复杂的话题。远处也正好出现与这些古建筑格格不入的大面积平房。

【卡尔】

哦,那个啊...奥格斯堡机械工厂,柴油机的诞生地。这车的发动机说不定就是在这里产生的呢。

【我】

啊哈...科研造福人类,也不错。

我心里好受了点。

卡尔似乎犹豫了一下。

【卡尔】

去年它还在为前线制造“黑豹”坦克呢...

【我】

......还真是,绕不开了。

【卡尔】

当然,战争的痕迹无处不在——你的这位可能的学生也是呢。

【我】

啊?

【卡尔】

当然,信里不是说过吗,战后我就加入了天命组织担任心理咨询师,给你介绍的学生当然也和这有点关系。

【我】

呃......

【卡尔】

别在意,说不定你能学到点什么——战争的痕迹会很大影响人对战争的看法...不过像你这样单纯讨厌倒也不坏。

【我】

还会有下一场?

并未注意到自己已经听了很长时间战争的话题了。

卡尔转过头,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着我。

【卡尔】

当然,西西弗斯的巨石是永恒无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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